一部被阉割的电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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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部被阉割的电视剧李云龙拉开写字台的抽屉,找出一本影集,他翻开影集,看着他和赵刚的几张合影照。最早的一张好像是年照的,他记得那是一个《晋绥日报》记者到独立团采访时照的,当时情况很紧急,部队正要转移,照片上两人都牵着马,穿着破破烂烂的灰布军装,显得窝里窝囊,腰间皮带上插着张开机头的驳壳枪,连保险都没关,两人的表情都很冷峻,没有一丝笑容。从这张照片上可以看出当时形势的严峻。还有一张是年代在北京赵刚家的楼前照的,两人站在草坪上,穿着笔挺的将军礼服,佩少将军衔,胸前的勋章程亮,两人的脸上如休春风,笑得很开心…… 他的目光渐渐模糊了,眼前似乎升起一片迷蒙的白雾,泪水不停地滚落下来,他狠狠地用袖子撩去眼泪,这没用,新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涌出眼眶,他的手脚在剧烈地颤抖,心脏在一阵阵抽搐,似乎在渐渐裂开,涌出了滚烫的鲜血,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胸口像是被压上重物,想扯开嗓子吼上几句,嘴张了张,却没有声音。他狠狠地咬住一块毛巾,忍不住呜咽起来,他绝望地向空中抓了一把,似乎想抓住老战友逝去的灵魂……这现实实在太残酷了,几十年的血与火中建立的生死情谊啊,就这么一下子,人就没了,没倒在敌人的枪下,赵刚却自己杀死了自己,那些逼死他的人,竟然都是他的战友!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使他终于号啕起来,他边哭边小声数落着赵刚:“老赵、老赵呀,你不够意思呀……你不够朋友,就是有天大的难处,你也该找我商量一下啊,你我兄弟一样……你这是信不过我呀,我要是知道,说什么也不让你走这一步……老赵啊,你不够朋友,就这么一甩手就走啦……”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赵刚啊,你别走呀,我求求你啦,你他娘的知道不知道?我这里疼啊,疼死我啦……”他发了疯似的扯开衣服,在自己赤裸的胸膛上撕挠着,捶打着: “……几十年的交情啊,你就不管我啦?几十年的流血拼命啊,就他娘的落个这下场?我操他娘的,这叫什么文化大革命啊?这是作孽啊,伤天害理啊……出奸臣啦,老子不干啦,老子回家种地去……我你个姥姥,老子要毙了那帮奸臣……” 砰!的一声,卧室门被小吴狠命撞开,小吴和田雨冲了进来,一左一右抱住李云龙,他视而不见,目光散乱迷离,肆无忌惮地破口大骂,他挣扎着、咆哮着,用拳头向写字台桌面上狠命地砸,桌面上的玻璃板在他的重拳下被砸得粉碎,手上全是鲜血……小吴拼命抱着他的手臂,流着眼泪哀求道:“首长、首长,您小声点儿……”“去你娘的……”丧失理智的李云龙一拳把小吴打出两米远,仰面摔倒。他从抽屉拿出手枪“咔嚓”顶上子弹猛地站起来,他两眼血红,声震屋宇地大吼道:“赵刚,你告诉我,是哪个狗娘养的害死了你?告诉我,我要给你报仇……”小吴从地上一跃而起,不得不使用擒拿动作枪下李云龙正在挥舞的手枪,李云龙颓然坐下,发出一声长长的、惨痛的哀嚎,犹如受伤的野兽还是李云龙给解了围,他大声发出命令:“司令部干部听我口令,立正,向后转!闪开!同志们再见了,李云龙向同志们告别啦!”军官们勉强闪开了一条窄窄的通道,李云龙走在前面,马天生带押解人员跟在后面挤了出去。这一行人刚走进司令部大楼,就见到警卫营营长吴玉水和营教导员郝明在拼命地撕扯,吴玉水拼命向前冲,郝明拼命阻拦,就像在打架一样。马天生沉下脸喝道:”吴玉水,你要干什么?”吴玉水青筋毕露,脸已涨成紫色,他大喊道: “马政委,我和你谈过,是我下令开的枪,是我带着战士们冲的,军长没下过开枪的命令,这不关军长的事,我吴玉水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把军长放了,要抓就抓我……” 马天生皱着眉头命令道:“把他拉下去,禁闭三天。”几个战士抓住吴玉水往下拖,吴玉水挣扎着喊:“军长,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呀,你让我们用枪托,我没听呀,早知如此,我就是让人家开枪打死也不还手呀……”戴着手拷的李云龙仿佛忘了自己的囚徒身份。他一声断喝:“吴营长,你像什么样子?堂堂的军官让人拖着走?给我站直了,听我命令。”这一喝比什么都灵,吴玉水停止了挣扎,推开了拖他的战士,似乎重新注入了一种灵性,他挺起胸膛,脚跟一碰,以队列姿态站得笔直。李云龙像个队列教官,一丝不苟地发出命令:“目标,警卫营,向后——转!齐步——走!”吴玉水像个刚入伍的新兵一样,摆动着双臂向前走去…… 押解李云龙的汽车是一辆波兰生产的“华沙”牌轿车,当汽车从司令部大楼前开出,向军部大院的大门行驶时,李云龙从车窗向外望去,忽然发现沿途路边不知何时竞出现一队队排列整齐的士兵队列,简直像夹道欢送,头戴钢盔、但我挺在乎NPC的生死,手戴白色手套的军官和士兵都站得笔直,伟岸得像一片片森林。汽车队缓缓地向大门行驶,随着带队军官们的一声声口令,军人们齐崭崭向车队行军礼,远远望去,像一群群雕塑一样。李云龙眼眶发热,他明白这是军部各直属单位自发的向号告别的仪式。工兵营、通讯营、摄影用光知识普及 让镜头迎着太阳!汽车营、防化营、侦察营……好像没有人组织,全是各单位自发集合的,李云龙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向部下们告别……坐在头一辆汽车里的马天生也知道,这些军礼与他无关。他觉得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这个军的很多于部战士从此算是和他结了仇关于李云龙的关押地点,马天生和黄特派员发生了点儿小小的争执。黄特派员认为,应该先关押在本市公安局的看守所,然后准备开个万人群众大会,先由革命群众进行批斗,然后再在大会上宣布逮捕法办,只有这样,才能教育群众,震慑一小撮反革命分子。而马天生毕竟老谋深算,他太了解李云龙在这支部队的威望了,这个军的许多师团级干部都是李云龙在战争时期的老部下,战火中建立起来的信赖和友谊决不是一句和反革命分子划清界限就能解决的。马天生心里明白,他这个新调来的政委,在这个军连半点儿根底也没有,他根本控制不了这支部队,不但控制不了,而且还有极大的危险,这是支满员的甲种部队,李云龙的死党比比皆是,谁敢保证不会出几个亡命之徒?要是在关键时刻给你来个小小的“交通事故”或是其他什么事故,到时候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就凭这点,李云龙也绝不能关押在这个城市,应该把他押送到省城去。马天生把这些想法向黄特派员谈了以后,黄特派员的脑门上也渗出了冷汗,他来自京城,哪里会想到这个城市的阶级斗争形势竞如此复杂?如此危险?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争论的,把李云龙押往省城就是了。押解车队共四辆汽车,前后是两辆中型吉普车,上面是警卫人员,中间是两辆“华沙”牌轿车,马天生和黄特派员坐前面那辆,李云龙坐后面的车,两个高大的战士把李云龙夹在后座中间。据说,对付要犯都是这种方式李云龙靠着椅背打起了吨,不一会儿就鼾声大作。他似乎是和老战友孔捷、丁伟并肩站在北方国境线上的一个作战指挥部里,他们正用炮队镜向国境线那边的纵深处眺望,透过黎明时乳白色的薄雾,他看见成千上万辆草绿色的苏制“”型坦克正展开战斗队形向国境线冲来,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米格”歼击机和“逆火”式轰炸机从他头上掠过……哦,战争,你终于来啦,李某等你等了十几年啦。李云龙在此地驻防十几年,多少能听懂些当地方言,他听出那老汉正急赤白脸地指责司机压死了他的鹅,公司宣传片拍摄老汉怒气冲冲地声称,他的鹅正在下蛋,他一家子的生活费都是从鹅里抠出来的,你们解放军不是有纪律吗?赔吧,不拿出一百元来别想走。李云龙暗暗好笑,这老汉在敲竹杠,一只鹅敢要一百元。黄特派员正耐心地和老汉商量,无奈听不借老汉的闽南话,他愁得东张西望想找个人帮忙翻译一下。公路边有些农民正在热火朝天地挖水渠,沟边插着一面红旗正迎风招展,李云龙见旗子上有“红星人民公社贫下中农造反团”的字样,正在于活儿的农民们见公路上吵得正凶,便纷纷过来看热闹,还有七嘴八舌给老汉帮腔的,说你们解放军有什么了不起,压死人家的鹅就得赔,一百元太便宜了。一时公路上热闹得像赶集对李云龙的批斗大会选在这座城市最大的体育场,体育场的看台上可以容纳上万人,那天会场经过精心布置,和全国其他城市的会场没什么两样,前面已经介绍过,在此不赘述。有所不同的是主席台前上方的横幅特别巨大,每个字高达.米,上面是黑体仿宋字“彻底清算现行反革命分子李云龙的反动罪行批判大会”。昔日田径比赛的环形跑道上,每隔十米就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士兵们胸前挎着冲锋枪,雪白的手套在阳光下显得很醒目,他们以立正姿势面向看台,从这点上看,以往的批斗会可没有这么多全副武装的士兵。荷枪实弹显得火药味儿很足,这倒表现出一点儿新意。按马天生的意思,这是要造成一种强大的威慑力,体现出无产阶级专政的不可战胜的力量,还要体现出“人民大众开心之日,就是一小撮反革命分子难受之时”的气氛大会开始,以往的会议程序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二十分钟后,例常程序结束,正剧应该开始了。扩音器里传来一个嗓音频率极高的女人领呼口号,整个会场顿时喧闹起来,上万人呼口号很难同步,结果造成会场内的呼声此起彼伏,犹如山呼海啸一样。在一片喧嚣中,李云龙出场了。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领章早被揪去,没有戴着军帽,三个身材高大的战士簇拥着李云龙,按标准的“喷气式”要求,由一个战士抓住他的头发使劲往下按,后面两个战士撅着他的两臂拼命向高抬。坐在台下的郑波清楚地看见他的老首长在拼命地挣扎,想直起腰来,他甚至听见军长的骨头在咔咔作响。郑波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一缕鲜血顺着李云龙的额头流下来。他暴怒地吼道: “马天生,公司宣传片拍摄放你娘的屁,我李云龙不是反革命,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将军,为这个国家流过血……”全会场一片哗然,台上一片混乱,两个按着李云龙胳膊使劲向上摄的战士感到他正在不顾骨折的危险,用尽全身的力量想把腰直起来,两个身强力壮的战士自然不肯示弱,他们用力掀着李云龙的胳膊僵持着,离着很近的郑波听见一声脆响,李云龙的一条左臂给拉了下来,两个战士一时吓呆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反革命分子竞如此暴烈,宁可骨折也不肯弯腰,两个战士在这一刹那竞吓得松了手。李云龙用那只没受伤的右手从脖子上摘下写着他名字的木牌,用力一甩,沉重的木牌径直砸在主席台的长条桌上,马天生和黄特派员身前的茶杯被砸得粉碎,碎瓷渣和茶水溅了他们一脸台下的郑波在心里喊了一句:伟哉,上将军!他泪水夺眶而出李云龙拒绝了段鹏的帮忙,他两膝夹着手枪用那只没受伤的手依次卸下手枪套管、复进机簧、缓冲器和弹匣,很从容地用布擦拭着每一个零件,影视视频制作一边对段鹏等人说: “我刚当红军时,是扛着自家的梭标去的,那时红军队伍不发枪,除了有口饭吃,别的都要靠自己了,你们别看电影上的红军队伍,清一色灰布军装、八角帽,那是胡说八道。年夏天我是下身只穿条裤权,上身光着膀子过来的,后来打土豪弄了件黑杭纺绸大褂,就是电影上财主爱穿的那种,黑底上印有福字或万 字图案的绸大褂,这件大褂我穿了半年,你们想啊,推荐刚刚看的震撼心灵的纪录片上访,行军队伍里有个穿财主绸大褂的人是什么样子?可当时就是这样,谁也别笑话谁,部队没有被服厂,没有后勤部,所有东西除了打土豪就是靠缴获,后来求乡村大嫂子织了几尺土布,用草木灰染成灰不溜秋的,好歹做了身军装。记得当时裁剪的很糟糕,裤裆勒着沟,走起路来磨,就这,还当宝贝呢。”段鹏等人都笑了“我第一次参加战斗,用梭标捅死一个敌人,缴获一枝老套筒,你们没见过这种枪,是清末光绪年洋务派大臣张之洞创办的汉阳兵工厂的产品,射击精度极差,很容易卡壳,我那枝老套筒的膛线都磨平了,子弹总是翻着跟头出去。后来,我又缴获一枝中正式步枪,是河南巩县兵工厂的产品,抗战之前,这种枪算当时最好的步枪,只装备中央军部队,其实也只五发弹容,单发射击,人工退壳,射程和精度还不如日本的三八大盖 。抗战时我用一枝德国造驳壳枪,它的正式名称叫毛瑟式手枪,口径。毫米,弹容二十发,有效射程一百米,这种枪适合近战,枪身后有快慢机头,拨动连发机头,能顶枝小冲锋枪,在当时可是枝好枪。后来,就没意思了,官越做越大,枪越来越小,也没机会冲锋了……” 李云龙抬起头,仔细把三人上下打量了一遍,似乎在用目光向三个忠诚的部下告别,目光中饱含着疼爱和欣赏。段鹏的心里猛然颤抖起来,他心里全明白了,因为他在军长的目光中看到了诀别,他的眼泪刷刷地顺着面颊洒落在胸前,不由失声喊道:“军长,我的军长,请跟我们走,我们求您啦,求您了……”李云龙冷冷地命令道:“现在我命令你们马上归队,听清楚没有?我从来不说第二遍,给我马上走。”说完他绝然扬起枪口,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段鹏。“不,我们绝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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